【忘羡】碧桃春 上
现代设定 OOC预警
狗血流破镜重圆
原文名：生活不易 汪叽卖艺 这里是上半部分，生活不易
1
立春过后，M城并没有迎来期盼已久的温暖金阳，阴沉多时的空中反而转向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连续落了小半个月也没有丁点要停的意思。潮湿的天气裹挟着大把尚未来得及散去的寒意，冷地人直哆嗦。
魏无羡就是这样被冻醒的，没等他意识清醒，身体就很是机敏地连续送上了好几个喷嚏，一串接一串地从他鼻腔里蹦出来，震得这具身体罢工了许久的大脑不得不摇摆着缓慢地重新转动起来。
等魏无羡面用过的纸巾堆出了一个尖儿，他终于抽出空来思考一下，自己这是在哪儿。这里的一切他都从来没见过。
目光所及之处的墙上都开满了裂缝，给些面子的墙皮还能耷拉着身子扒着水泥再勉力支撑一会儿，不怎么赏脸地已经迫不及待地蹦到了地上，砸出了一堆宁死不屈的残骸。托着这墙皮壮士的便是浑身漫着擦不去陈年污渍的老旧瓷砖，从缝隙边缘爬出来的不明混合色早就理直气壮地占据了所有的地盘。更别提那被薅出了无数线头的沙发套子，两种不同颜色木头拼接起来的餐桌和只有一床薄被盖着的简易行军床。
在魏无羡的记忆里，他是从来没有来过这个地方的。这里到底是哪里？他将自己的记忆翻来覆去地倒腾了好几遍，也没有找出半点相关的画面来。他的印象里，这世界留给自己的上一个画面还是骤然升起的热浪和火焰，还有那阻止他叫嚷疼痛的震耳欲聋的爆破声。剩下的一切他都不知道了。
魏无羡记得，自己是死了的。
可他现在明明又是在喘气的，他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跳，连思绪都静了下来。只有胸膛里疯狂跳动的心脏擂鼓般发出咚咚声响，提醒着魏无羡，他所感知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他连滚带爬地踉跄着冲进了浴室。抹开镜子上浮着的一层油腻，他看到了一张和自己完全不一样的脸。
2
魏无羡没用多久就消化了自己可能是重生了的这个事实。毕竟能跑能跳能喘气儿就已经胜过他之前那毫无知觉的状态好几十条街，何况他还有一些之前还没来得及完成的愿望，能重新看见太阳，已是上天莫大的恩赐了。
经过一番对这屋子抄家式的搜查，魏无羡终于弄明白了自己此刻是身在何方。
根据找到的身份证显示，他现在这具身体叫做莫玄羽，19岁，来自一个名叫莫家庄的18线小城。现在有的全部家当就是一部屏幕碎的像蜘蛛网一样的廉价智能机，一堆他认不大全的瓶瓶罐罐，几个在饱经风霜的衣服口袋里找到的钢镚。
从散落了一地的日记本残页来看，这孩子还是个非常不出名的美妆博主，刚才那堆他不怎么会使用的零碎就是莫玄羽的谋生工具。高烧中也没有放弃直播的努力孩子不仅没有受到粉丝的夸奖，反而被循着视屏找上门来的老家表哥逮了个正着。抢走了为数不多的全部积蓄不说，临走前还满怀恶意地把他赖以为生的相机砸了个稀烂。打不过表哥又激愤难耐的莫玄羽伤心之下只得借酒浇愁，两瓶二锅头下肚，才想起自己不就之前刚吃了头孢。
这才有了魏无羡能重新回来的机会。
这孩子最后的手机界面还停留在《美妆博主不得不看的十大涨粉技巧》。泡着二锅头的纸页上还有他摘抄的笔迹。魏无羡看着那凌乱又稚气的笔迹，忍不住长叹一声。只是还没等他来得及生出点什么惆怅滋味来，他的肚子就开始翻腾着抗议主人不给饭吃的残忍行为。
魏无羡只得将满腹愁肠都压了回去，匆匆抹了把脸，套上所有能穿的衣服，带着找到的所有现金，出去觅食去。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只是不知道，这么几年过去了，他还能不能适应人间的生活。
3.
魏无羡蹲在便利店的货架前挑挑拣拣，最后咬咬牙花三块五买了个只包了一层紫菜的饭团。倒不是他不肯做饭，只是刚才他在屋子里既没见着电饭锅也没见着传统铁锅，他那一手好厨艺怕是暂时没有用武之地了。
排队等着付账的时候，于百无聊赖间他瞥到了书架上放着的几本杂志。冷着脸端立在封面上的人，他再是熟悉不过。是蓝曦臣和蓝忘机，他同学蓝忘机和蓝忘机的哥哥，或者更准确一点来说，是他的前男友蓝忘机和前男友的哥哥。几年没见，蓝忘机开始变得人模人样，反倒是他自己，竟是连今夕何夕都说不清楚。
他不敢再细看著名财经杂志上悬着的标题，只强迫着自己扭过头去，将目光凝在了手里早就数过了好几遍的硬币上。好像再多盯上两眼，这些钢镚就能原地生子，让他瞬间盆满钵满一般。
等他心烦意乱地拿了东西出门，一不留神就踩到了蜷在门口躲雨的小猫尾巴上。这流浪惯了的猫当即“嗷”一嗓子叫了出来，弹起身来作势就要去挠这个不长眼的路人。魏无羡被这破铜锣一样的惨叫声吓了一跳，手一哆嗦就把那花了他小半家财的饭团给掉在了地上。那猫也不嫌弃，当即就竖起只挂了几根短毛的半秃尾巴扑了过去，丝毫不记得刚才的恩怨。
魏无羡揪着猫脖子，想在饭团被消灭干净前再抢救一下，怎奈这猫如此不畏强权，被人掐着脖子往后拖还要拼命伸出前爪去扒拉那掉地上的饭团，连被噎得直翻白眼也不肯放弃。魏无羡见猫这样，也就算了，他总不能从猫嘴里再把饭团抠出来吧。也就放了手，趁猫还在舔着带饭团味的地砖时，拉起衣服，蒙头冲进了又开始飘落的雨丝里。
直到他一口气蹿到了破旧的租屋门口才发现那只同他抢食的猫竟也一路跟了上来。丢了巨款仍旧饿着肚子的魏无羡想也没想，便毫不留情地将那斑秃的猫关在了门外，关门声震起的灰散了猫一声。老猫也不介意他的暴脾气，只乖乖地蹲在门外，高一声低一声地叫唤着，嗓音粗砺地一点也没有猫咪惯有的可爱软萌之处，反倒是像一只赖皮老驴。
魏无羡本来就饿，被那猫叫唤地更是心烦。隔音效果奇差的楼道里陆陆续续响起了大嗓门老人家指桑骂槐地吵嚷声，大有这猫再嚎上两声就要被捉去卖到菜馆的架势。
魏无羡躺在床板上准备靠冥想来填饱自己，莲藕排骨汤的香味尚未飘起来，他就听楼道里响起了重重的脚步声，随即那不屈不挠的老猫发出了格外难听的惨叫。他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没忍住。跳起来，冲到门前，替那来历不明的猫给大爷赔罪。
最终得了大爷一顿数落不算，他还得到了一个自己欠了房租的消息，五天前就该交的钱现在还没到账。魏无羡只得编了好一通瞎话，赔了不少笑脸，又立下了交不出钱就马上滚的赌咒，大爷才肯再宽限他两天。
关了房门，他憋在胸腔里的一口气才舒出来。一毛没挣着，反而还欠了一屁股债，这可真是叫人头大，他要上哪儿去在两天搞到这么笔款子。魏无羡悻悻地想，都怪这傻猫，才让房东大爷当面逮到了他。
那进了门的傻猫反倒不愁了，迈开腿在屋里上蹿下跳地撒起欢来，不一会儿就从沙发底下给他拖出一只烂了半边的苹果来，还很是讨好地撅着张丑脸将这烂苹果往魏无羡面前拱了拱。魏无羡嫌弃地摆了摆手不想理它，这猫便很是怡然自得地将苹果揽到自己爪前，就着尚能下嘴的半边舔了起来。
看着那丑猫津津有味的样子，魏无羡想来起，他之前倒也是养过猫的，还是一只很好看的小白猫。当然，那猫也不是他照顾的，基本都是蓝忘机在养。
4
那时候，他们俩才刚捅破那层窗户纸不久，尚在荷尔蒙的发酵期，恨不得时时刻刻都黏在一起。
放学后，蓝忘机要先送魏无羡回家，到了魏无羡家楼下，魏无羡又担心他的小美人独自一人上路有危险，又非得再把蓝忘机送回去。要不是怕被蓝忘机他叔父抓个正着，他们两个能这样来来回回耗上一整晚。
那只小猫就是他们在路上捡到的。魏无羡怕走大路撞见热衷加班巡逻的教导主任蓝启仁，非要拐着蓝忘机绕小路，还能顺带发现不少藏在隐僻小巷里的新奇地方。蓝忘机对走什么路倒是一点意见也没有，要不是魏婴再三哀求说他这学期已经到了再扣分就要多一个违纪的档案黑历史的地步，他很乐意直接把魏婴带回家去郑重其事地向叔父和兄长介绍一下。
魏无羡是在一家贴了停业告示的理发店门外发现了那只小猫，刚睁开眼睛不久的小猫崽只会无助而微弱的喵上两声，对主人在它栖息的箱子外贴了的求领养告示毫不知情。魏无羡对这种毛绒绒的小东西并没有很大的兴趣，只是听它叫的实在可怜，便忍不住停下来，转身去隔壁的便利店买了一小盒牛奶来喂它。雪白的小猫团子吃饱喝足后竟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跟在了他们身后。本来已经要离开的蓝湛，听见猫咪细微的叫声又转过身来看着那只正试图爬到他鞋子上的小奶猫。
魏无羡见蓝忘机有点舍不得这小东西的样子，便蹲下来抱起它，硬是往蓝湛怀里塞。“蓝湛，要不我们就把这猫带回去养呗，反正它现在也是在求收留。”
猫咪弱弱地喵了一声，像是在赞同魏无羡的主意。
蓝忘机换了个更为顺手的姿势抱起了小猫，修长的手指轻柔地拂过猫咪地头顶，小猫忍不住舒服地喵了出来。魏无羡见他颇是喜欢这只小猫，但又怕自己照顾不好它的为难样子很是有趣，忍不住再推波助澜一把。
“蓝二哥哥，你还是养了这只猫吧，就当练手了！”魏无羡一边弯下腰来伸手去逗弄那小猫崽的下巴，一边这样劝道。
蓝忘机不明白练手是什么意思，“为何？”
魏无羡笑嘻嘻地直起腰来凑到蓝忘机耳边轻声道：“等我们以后自己生了孩子，你照顾起来就有经验啦。”
蓝忘机的耳朵迅速染上了成熟的浆果色：“不要胡说八道，你怎么能生？”
“哦~原来你也知道我不能生啊，”魏无羡怪腔怪调地拉长了声音，“那你那天X我X地那么凶，还全都X在里面，我怎么求饶都不管用.............”
剩下的话都被忍无可忍的蓝忘机堵回了他嘴里。
识相的小猫崽从蓝忘机怀里跳了出来，蹲在两人脚边，满脸疑惑地看着两个说着说着就用舌头打起架来的人类，旁若无人地喵了好几声。估计等他们分开来的时候，自己也就能找到合格的铲屎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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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久远的记忆困扰到胃口全无的魏无羡，终于在天人交战了数小时后决定，先按着那个莫玄羽的办法去开个直播，看看能不能挣到点钱。反正他也没有其他本事能揽些正经活计。
打定主意后，他揣上了全部现金和莫玄羽的那些瓶瓶罐罐准备出门去找个网吧凑合一下。临走前担心那猫趁他不在再出什么乱子，便把猫也放进一个还算干净的塑料袋里带上了。
美妆博主？这个职业他虽然不是很了解，但好歹他之前也算是个红破半边天的偶像，每天都被各种化妆师倒腾着。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依葫芦画瓢应该没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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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日的偏远网吧里还算清净，魏无羡挑了个略隐蔽些的角落坐了下来，按着莫玄羽手机里常用的app点开了直播软件，经过几番验证之后，他成功登上了莫玄羽的账号。谢天谢地，莫玄羽的账号里竟然还存着一些收益，虽然数字略显单薄，但足够他吃上一个月的泡面了。小苹果，魏无羡刚刚决定管那只丑猫叫小苹果，在电脑打开后不久就难得乖巧地蜷在主机箱上睡着了。
围观了一些高热度的视频后，魏无羡掏出了莫玄羽的那些装备，打开了摄像头。化妆品魏无羡虽然用过不少，但自己上手的却是没几回。
以前通告刚多起来那会，他为了多睡会也试图给自己化妆来着，结果惨不忍睹。江澄看见他在自己脸上画的杰作，恨不得当场拿卸妆油泼他，师姐也会忍不住躲在一旁偷偷笑他。也只有蓝湛，对着这张脸还能亲的下去。那个时候，一有点空闲，他就趁着经纪人温情不注意的时候溜出去见蓝湛。为了躲狗仔，魏无羡什么办法都能想出来，甚至一度还热衷于穿着女装，带着假发，顶着自己鼓捣出来的妆容去爬蓝湛家的阳台。蓝忘机第一次见他这副尊荣时不但没被吓到，反而红着耳朵夸他好看，然后在魏无羡怀疑他赞美的可信度之前，便会将他亲到晕头转向，再也想不起来任何问题。
蓝湛家在城郊有座独门的院子，郊外人少，他也不容易被发现。魏无羡有时间的时候就提前给蓝忘机发消息，然后蓝忘机就去那里等他。唯一的麻烦就是蓝湛他叔父蓝启仁也总是喜欢有事没事就躺到城外去晒太阳，魏无羡每次去总是得想办法避开蓝启仁。正好蓝湛的房间在二楼，所以每次他去的时候总是喜欢翻过围墙，然后沿着窗台，进到蓝湛房里去。蓝湛总是会在阳台上等他，有时候魏无羡会故意装作体力不支的脚软样子，翻过了阳台就身子一歪，像是要立刻倒到地上去。但他从来没有真正和地板亲密接触过，蓝湛总会在第一时间稳稳地接住他。然后魏无羡就会以身体虚弱为由，顺利成章地在蓝忘机身上趴上一天，还美其名曰充电。就算温情连打28个夺命连环call催他也不理。
后来还是蓝湛说他其实还是素颜最好看，魏无羡就再也没有在去见他的时候化过妆。工作所需的妆容也全都交由专业的化妆师来打理，反正那个时候他已经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有睡到自然醒的机会了。
所以就算经过了那段日子，他的化妆技术也真的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这事儿还是得怪蓝湛。”魏无羡一边这么想着，一边信马由缰般地往自己脸上堆各种产品。他现在已经知道每用一样东西前都得拿起来，一只手举着一只手遮着光地着怼到镜头前给大家看一眼。屏幕上零星地飘过几条弹幕的时候都要真诚地念出来，就算实在没有人看，也要情真意切的编一些出来，“感谢这位老铁送的游艇”“感谢这位爸爸送的黄瓜。”他本来甚至还打算捏着嗓子说两句，但他一出声就导致观看人数跳水式减少的惨烈现象让他放弃了这个念头。
等他觉得自己完美无瑕的时候，魏无羡直播间里的人数已经变成了稀有的个位数。说实话，素颜的莫玄羽其实也有着一张担得起“好看”二字的脸，但现下经魏无羡这么一涂抹，已经和这两字差了十万八千里了。
白到气死贞子的底妆，垂到下巴上的桃花色眼影，粗到能连起眉毛和眼仁的毛毛虫式眼线和长脚苍蝇集体跳天鹅湖划过之后的眼线，让魏无羡看起来要多丑有多丑。
魏无羡等了半天也没等来哪个懂得欣赏艺术的金主爸爸给他加油鼓劲儿，只有不停闪过的“XX已退出直播间”提醒着他这是一次非常失败的直播。他一边只得安慰着自己再接再厉，一边准备收拾东西走人。
小苹果被这瓶瓶罐罐的碰撞声吵醒了，一睁眼他就看到了一张异常诡异的面容，那鬼见愁般的脸却还抽空朝他笑了一下。小苹果瞬间炸毛，躬起身体，矫健地从主机箱上跳了起来，准备趁此鬼不备的时候给他致命一击。然而魏无羡在小苹果跃起来准备偷袭他的一瞬间就发现了它，在小苹果亮出利爪的那一刻，伸手揪住了它的两只前掌。
小苹果气到吱哇乱叫，还想要从魏无羡手里挣扎出逃，来不及被抓住的尾巴乱舞一气，将桌面上还未来得及收起来的瓶瓶罐罐全扫到了地上。一时间，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各式化妆品在魏无羡的座位附近砸出了一片姹紫嫣红。
唯一的求生工具被这蠢猫毁了个干净，魏无羡气到恨不得当然捉了这猫去炖汤，然而小苹果也毫不示弱，连抓带咬地捍卫着不让那张脸靠近自己的权利。
尚未来得及关闭的摄像头忠实的记录了这场一人一猫间势均力敌，你来我往，天地变色，日月无光的打斗。
莫玄羽的直播间弹幕数和观看人数正在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攀升着，屏幕画面甚至被成堆成堆的火箭游艇盖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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